第8章 赐婚


夜晚,华贵的马车驶入宫门。

        仇落扶着头和麻烦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,都是关于今朝女皇的一些人物资料。

        麻烦:“女皇是个雷厉风行的女人,处理政事从来都是狠决果断。该杀的她不会手下留情,该除她不会有一点犹豫。如今的朝廷重臣无一不战战兢兢,谨慎行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仇落倒没一点该有的害怕,只懒懒地问:“她对我什么印象?”她至今没仔细去翻看三公主的完整记忆,昨日草草扫了几眼,都是各种男人的面孔,无趣。

        麻烦:“女皇孕有四个孩子,分别是大皇子、二公主、主人,及四公主。主人志不在政,女皇向来对您不甚在意。如今宣主人进宫觐见,不是福便是祸。不过以麻烦的见解及分析,有90的可能性是祸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仇落:“……谢谢。”虽然她也猜到肯定是因为那男人的事情。在檀月变脸开始演戏的那刻她就知道自己还是上套了。

        麻烦还挺骄傲,“能为主人排忧解难,麻烦荣幸之至!”

        马车驶停在宫殿门口,外头挂的灯笼明亮照人,仇落不适应地眯了眯眼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三公主到!”一名侍女快步往里通报,仇落掀开窗帘一角看了看。

        透过敞开的宫门可见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在夜色中熠熠生辉,屋檐及廊下挂着一盏盏华美的灯盏,将整座宫殿映得格外通亮瞩目,就连夜幕中挂的星辰也不自觉黯然失色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殿下,陛下已在殿内等候,请随奴婢来。”通报的婢女很快回来,仇落点了点头,自行掀帘下车。

        俩人一前一后穿过大理石板平铺的道路往那气派的宫殿走去,婢女手持的琉璃盏如萤火虫在黑夜中摇摇晃晃地飞着。

        此时的殿内格外冷清,只有一位身着黄袍的女人坐在宝座上独饮。她的容貌艳丽却面带肃穆,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股独属帝皇的至尊之气。

        仇落规规矩矩地跪了下来,“女儿拜见母皇,母皇万福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座上的女人并不搭理,看似认真地端详着手上玉盏。

        仇落也不觉耐烦,静静地将额头置予手背。

        殿内一时静谧,仇落只能听见自己清浅而缓慢的呼吸喷在厚实的地毯上。她没有抬头,并不知道座上的女人此时是什么反应。

        蜡烛一点一点短了下去,婢女进来替换了一次烛火又给女皇蓄满酒壶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的双膝逐渐麻木,抵在地上的脚背也隐隐失去知觉。她仍然不动,端端正正地维持跪拜的姿势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可知错?”女皇缓缓发话,她可以感觉到那语气中极度的冷静和威严,仅仅一句话就化作千斤重的巨石压得她喘不过气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深深吸了一口气,不卑不吭地道:“女儿愚钝,请母皇明示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强抢二公主府的舞者,不果,将人打至重伤后强行掳走。如此失德之为,你可承认?”女皇一字一语道,每说一字仇落就能感觉她心里的怒火一点点上升,化作火焰慢慢炙烤着她的身心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女儿,不认。”仇落平静回道,女皇重重拍往身边的桌案拍了下去,怒目而视:“事已至此还不知悔改!光天化日之下,王都里千百双眼睛都目睹此事!”

        仇落默不作答,下身跪得酸麻以后反而令她更加冷静。女皇对她已有刻板印象,这局,她本就落于下风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怎么?平日里不是伶牙俐齿得很吗?为何今日一句话都不为自己辩解?”女皇将玉盏大力丢了过来,不偏不倚砸在仇落的后脑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猛地一疼,却缩也不缩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女儿,无以辩解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女皇听后不动声色地将她审视一番,似是觉得今日的三女儿与往日略有不同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暗自思量一会,沉声道:“把头抬起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是。”沉落慢慢挺直背脊,背部的酸麻一下变得明显起来,如千万蝼蚁携着电流窜了上来。她不着痕迹地忍了下来,若无其事地将目光落在女皇的椅下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此事,你不认,为何又无以辩解?”女皇的怒气消了几分,但那锐利如鹰的视线还是不断在仇落的面上游走,似乎在尝试捕捉的表情有任何一秒的不对劲。

        仇落恭敬地垂首碰了下手,“女儿,并无证据自辩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当然没有,因为你在众目睽睽下强行背走一名昏迷不醒的男子,这是事实!”女皇愠怒地道,仇落平和地行礼:“此举,女儿承认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那先前为何不认!”女皇抬手又要把一个玉盏扔过去,可想了想,还是把它攒在手里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背走一名男子,乃真。但殴人至重伤,女儿不认。”仇落毫不发悚地直视女皇,那通透的浅眸让女皇晃神一瞬。

        很短的一瞬,但仇落确实察觉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女皇沉默下来,心里约是在纠结要相信哪位女儿。于她而言,自然是二女儿的话语更值得人信服,毕竟这个三女儿是什么德性,全国上下无人不懂。

        可她的眼神又是那么透亮,像一枚干净得没有丝毫杂质的琥珀。那双眼睛令她想起自己至死也没有得到的人。那位至死也不愿爱她的人。那位至死也恨她的人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么一双眼睛,即使在说谎也诚恳得令人难以自拔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说说你为何要将那男人强行带走?”女皇暂且放下究竟是谁伤了那个男人这难解的问题。

        仇落顿了一会,违心地道:“女儿数月前于鹤岚阁对他一见倾心,故见他受伤极重,心慌意乱,一心只想寻医救他一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此话女皇是半信半疑,自三女儿成年以来,一见倾心的男子数不胜数。虽她不愿承认,可这女儿确实是水性杨花、喜新厌旧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怀疑地打量着仇落,然仇落那低眉顺眼的样子又让她挑不出一点错误。

        俩人无声对峙半晌,女皇重拾庄严的态度道:“不管事情真相如何,此番行径已对皇室颜面造成了实际影响。如今百姓对朕是怨声不断,朝中大臣也纷纷上书要求朕秉公处理。你认为,朕该如何处置你?”

        仇落从女皇话中听出深意,静默须臾,顺从地低身叩拜:“女儿,愿意受罚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女皇沉吟片刻,“对于此事,朕已和众臣进行商讨。朕决定让你和那位男子成婚。如此,民间的一切谣言也将不攻而破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仇落猛地一愣,如被惊雷陡然劈到。

        成婚。

        她要和那个男人……成婚。

        那夜,她甚至不记得自己如何离了宫、上车,又如何回到府内。

        待她坐到屋里的圆桌边上,香炉冒出的清新茶香才将她堪堪拉回现实。

        里屋的烛光未灭,珠帘还整齐地分成两拨扎在两侧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站了起来,靠在珠帘处观察那男人是否睡着。

        男人的上身依旧裹满绷带,横跨面中的伤痕清晰可见。他双目轻轻阖起,一手置于身侧另一手搭在身上。

        仇落又走近几步,隔着约一米的距离注视男人的睡颜。她不敢把目光落得太重,好像这样会惊醒他似的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是真的和燕北安长得像。尤其是那眉眼和轮廓。她想象中脱去稚气的燕北安就会是这种模样。

        而她还没问过他叫什么名字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在记忆里找了一番,发现三公主对这个男人毫无印象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们根本不相熟。坊间传闻三公主倾心于他只是空穴来风。

        有没有可能他也叫燕北安呢?

        她突然想给自己来一巴掌。这个男人叫燕北安又有什么意义?

        为了看见他清冷疏离的模样时心里就能再闷上几分吗?

        有病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嘲讽地勾了勾唇,他不叫燕北安最好。这样至少她不会那么抗拒他,抗拒这个以别人模样来伤害自己的坏人。

        可她不敢确认。她的嘴角一瞬又平了下来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宁可放任自己无法控制地将俩人重合在一起,也不愿主动毁去那最后一丝因不确定而带来的短暂希望。

        万一是呢?

        万一他也穿越了呢?

        “你,有事吗?”一道毫无温度的声音将她从思绪中逼了出来。她下意识板起面孔,见男人冷冰冰地看着自己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没事。”她几乎是反射性地回,声线比他还要再冷上几分。

        男人依旧注视着她,那双毫无波澜的黑眸似能形成漩涡将她轻松吞噬。她不动声色地错开视线,忽略那不自觉加快的心跳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现在什么时辰?”男人又问,仇落听出他声音嘶哑,好似有些时间没有进水,嗓子干得发声时都要使劲些许才能维持声量的清晰。

        仇落往外梳妆台边半敞的窗户看了看,胡乱掐道:“或许,子时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男人合眼没再说话,仇落也没有挑起话题。

        一会,仇落主动步了出去。脚步无声,等男人睁眼,才发现伸手能及之处放了一杯还算温热的水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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